山茱萸在石臼里碾成绛色粉末时，林晚晴听见了柴扉外的异响。
暮色中的篱笆墙正在渗血。
玄衣少年蜷缩在歪脖子枣树下，箭头贯穿的左肩泛着诡异的青紫。
他腰间玉佩缺了一角，残存的星纹与玉蝉翅脉完美契合——正是潭水预兆的画面。
"姑娘...莫点灯..."少年沾血的手指突然攥住她裙角，指腹厚茧擦过粗麻布，"追兵...三里..."林晚晴反扣住他手腕把脉，瞳孔猛地收缩。
这分明是《毒经》记载的鸠羽寒，按史书记载该在百年前就绝迹了。
少年怀中跌落的玄铁箭簇上，赫然刻着当朝二皇子府的徽记。
灵泉水浇在伤口时腾起白烟。
"忍着。
"她将捣碎的止血藤敷在少年胸口，突然发现他锁骨处有枚火焰状胎记。
昨夜潭水预见的画面在脑海闪现——同样的胎记出现在长公主遗失的画像中。
柴垛后传来枯枝断裂声。
三个蒙面人正在二十丈外的老槐树下比划手势，为首者左耳缺了半片。
林晚晴摸向腰间装着毒麦芒的草囊，这是从张家变异麦种上收集的。
正要扬手，却见少年突然睁眼。
寒光闪过，三枚柳叶镖钉入树干的声响与夜枭啼叫同时响起。
"东南方，七步。
"顾九霄声音低哑，染血的手指在她掌心划出路线，"有地窖。
"当他们滚入地窖的瞬间，追兵的火把己照亮茅屋。
林晚晴压在少年结实的胸膛上，嗅到血腥气中混着松墨香——这绝非猎户该有的气味。
"姑娘好手段。
"顾九霄忽然扣住她欲取银针的手，黑暗中眸光如刃，"用醉鱼草汁改换脉象，可是药王谷秘术？
"窖外突然传来蒙面人的咒骂："见鬼！
这麦穗会咬人！
"透过缝隙，林晚晴看见张牙舞爪的变异麦田正缠住追兵双腿。
那些被她撒在屋后的实验麦种，此刻正用带倒刺的麦芒扎进匪徒皮肉。
月光下，金灿灿的麦穗里竟探出无数细如发丝的红色蕊须。
"此物凶险。
"顾九霄气息渐弱，仍强撑着警告，"若被司农司发现......"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升起绿色焰火。
蒙面人如潮水般退去，为首者临走前深深望向麦田，独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五更天，顾九霄的高热终于退了。
林晚晴盯着他褪下的染血中衣，领口处银线绣着的"霄"字在晨光下若隐若现。
前夜在空间潭水见到的画面突然清晰——同样的字迹出现在皇陵祭坛的青铜鼎上。
"此物权当诊金。
"苏醒的少年递来半枚虎符状的玉珏，"若遇危难，可去镇上万宝当铺......"院外忽然传来里正儿子的吆喝："妖女！
你昨夜是不是偷了我家麦种？
"林晚晴冲出门时，正看见里正家的马车陷在泥里。
拉车的青骡在啃食她篱笆外的野麦后，竟开始以肉眼可见速度膨胀，转眼间体型暴涨两倍，血红双眼首瞪着众人。
"这...这是祥瑞啊！
"随后赶来的老秀才颤巍巍跪下，"《齐民要术》有载，嘉禾现则天下安！
"人群霎时沸腾，唯有顾九霄倚在门边皱眉。
他看见少女耳后的朱砂痣己变成淡金，而自己掌心的伤口正渗出与麦芒相同的红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