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北区,高端私立医院。
安言疏坐在一间病房内。
冷眼看着养父云章对着一对儿中年夫妻点头哈腰。
那对夫妻是宁城二等豪门排名第一的沈家家主沈辉和其夫人,家族资产三百多亿。
而云家不过是豪门里面的末尾,不到五十亿身价。
云章此人最擅伪装,在外面时永远是一副和善、谦逊的姿态。
“沈总,您放心,我这女儿身体康健,沈董事长需要多少鲜血,只管抽就是。”
沈辉淡漠地点头,扫了一眼安言疏,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
随即傲慢矜贵地开口:“身体没问题就好,快抽吧,别耽误了我爸的治疗。”
云章忙点头,十分恭敬:“是是,绝对没问题,您放心吧。”
安言疏就那么看着三人明目张胆地买卖着她的鲜血。
可这个月她己经被抽了两次血,再抽,她会顶不住的。
于是厉声道:“非法买卖人血可是犯罪,沈总真要跟着云章这个畜生知法犯法?”
云章心中一慌,狠狠瞪了一眼养女,忙解释:“这孩子就喜欢跟我唱反调,沈总您别介意。”
沈辉有些愠怒:“云总,我可不想被人污蔑犯罪。”
云章忙不迭地点头:“沈总放心,我跟您保证,我们是自愿捐赠,绝不是买卖。”
安言疏心底一沉,眼底冰寒。
这些个豪门果然都是一样的猪狗不如!
一旁的沈夫人看着安言疏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脸上是赤裸裸的嫉妒。
她不屑地嘲讽道:“要不是父亲迷信,非要新鲜血液,情况又比较危急,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会用她那样人的血液。”
云章脸色尴尬了一瞬,又飞快地恢复如初:“沈董事长能看上小女的血,是她的福气。”
安言疏嗤笑一声:“大清早亡了,这位老奶奶难道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不成?
人家都是裹小脚,您却连小脑都裹了。”
“你......”沈夫人没想到,区区一个卑贱养女居然敢骂她。
但看着一旁的医护人员,她端着架子,没有骂回去。
反而瞪着云章威胁:“云总这家教可真好!”
沈辉也觉得被下了面子,脸色不悦地看向云章。
云章臊得满脸通红,阴狠的眼神扫了眼安言疏。
只一个劲儿地给对方赔不是,态度卑微谄媚至极。
“沈夫人见谅,我这女儿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了。
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训她,给您出气。”
安言疏嘲讽:“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这畜生可不是我亲爹。”
她又鄙视地看向沈辉夫妇:“知法犯法,欺凌弱小,小心哪天老天爷劈死你们这些人渣。”
沈辉表情狰狞了一瞬。
他们这种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十分惜命,最忌被人诅咒。
云章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赶忙用身子挡住安言疏,脊背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沈总您别听她瞎说,她这是生气我没给她买跑车,故意捣乱的。
我们赶快抽血吧。”
沈夫人冷哼一声:“云总这女儿可真厉害。
你可得将人管好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想以后被人赖上或者造谣诋毁。”
沈辉闻言蹙起眉头,盯着云章:“云总可得将事情处理好了。”
云章赶忙保证:“沈总放心,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安言疏翻了个白眼:“真是癞蛤蟆长得丑想得美。
真以为你们家里有皇位继承,人人都要觊觎啊。”
沈夫人气得想要破口大骂,被丈夫制止了。
沈辉冷傲地哼了声:“云总可得好好管管家人,否则之前答应的条件就作废了。”
云章心中一惊:“是是。”
他冲到安言疏面前,低声耳语了一句。
安言疏顿时心底发寒。
她双眼满是恨意:“你最好祈祷能一首掌控我,否则我一定会送你们云家所有畜生下地狱!”
云章却不以为意。
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罢了,一辈子都别想逃脱。
沈辉见人老实了,这才满意。
沈夫人鄙夷又傲慢地扬起了下巴。
心中不屑,一个平民孤儿而己。
还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笑。
三人谈好条件,便有医生进来抽血。
两个三十多岁的医生,戴着口罩,目不转睛。
一人拉着安言疏的一条胳膊,酒精擦拭完,开始抽血。
那两个抽血的针管很长很粗,是800毫升的。
枕头粗暴地扎入皮肤,很痛。
安言疏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像个傀儡一样任人摆布。
殷红的血液将透明的针管染成了血红,刺目极了。
她抬头,目光凌厉:“云家究竟出了多少钱买走了你们的良心?”
每次云章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都是这二人来抽血。
可惜,二人就像听不见一样,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冷漠至极。
安言疏也只是发泄怒火,想让对方不痛快而己。
垂眸看着青紫一片的手肘,心中默数。
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两个针管各自抽到一半时,她开始感觉到眩晕。
等针头拔出时,安言疏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两个肘腕处被各自放了一个酒精棉球。
闭眼前,视线里只剩下两个血红的棉球,还有血液顺着小臂向下流淌。
再次清醒时,安言疏感觉嘴巴正被人粗暴地捏着。
一股肉汤被灌入了嘴里,呛得她咳嗽不停。
口中未来得及吞下的汤被喷了出来。
一道尖锐刺耳的骂声传入耳中。
“找死啊!
喷了我一身!”
捏着下巴的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嘭的一声,汤碗被重重地摔到桌子上。
“爱喝不喝,反正也死不了,老娘才懒得伺候你。”
那声音骂骂咧咧,怨气极重。
“什么玩意儿,一个养女而己,没爹没娘的贱货,真以为勾搭上了老爷和少爷,就能让老娘伺候了。
我呸!”
随后响起脚步声,门被大力砸上,几秒后房间重归寂静。
安言疏睫毛颤颤巍巍,费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熟悉的刺眼的灯光,和低矮的白色天花板。
眼睛动了动,原来是自己住的地下二层的下人房。
房间很小,只摆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单人桌。
床头正对着一个单人宽的狭窄窗户。
窗户外,天空昏暗,乌云遮月。
她侧头看了眼那个汤碗,是红枣枸杞乌鸡汤。
里面只飘着孤零零的一颗红枣,清澈的能看到碗底。
刚刚那个声音应该是来自于云家的保姆杨婶。
杨婶是杨母杨素家的远房亲戚,唯杨素马首是瞻。
仗着杨素的关系云家下人面前作威作福,平日里就数她最爱欺负安言疏。
安言疏用双手撑起身子,艰难地端起碗灌了下去。
她今天失了太多血,得补补。
喝完汤,将身下湿漉漉能滴水的被褥推到一边摊开晾着。
将床尾两套被浇透了的下人工服也摆开,希望明天能晾干。
还好,今天的席子上是干净的。
没有钉子或长针,也没有蝎子、蜈蚣或老鼠。
只有被子被浇湿了,己经很幸运了。
庆幸现在是五月初,晚上不会太冷。
因为身子太虚,很快她就又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
漆黑的房间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言疏从梦中猛然惊醒:“谁?”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