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二天，正月初二秀芝拖着笨重的身子早早起床，为一家人做好了早饭，红薯稀饭，玉米面馍打底，几个好面馍在最上面，黄白的搭配格外显眼。
秀芝把一家人的饭碗盛好，2个白面馍分别送给了祖奶奶，祖爷爷，因为他们是家里的操心者，2个给了秀芝的公婆，因为他俩是家里的经济来源，1个给了自己的当家人，因为是他不离不弃为秀芝治疗了3年的不孕不育病，秀芝才有挺着大肚子的今天，秀芝本来就不善言辞，结婚三年的不孕，大把大把的吃药，让她咽下了所有生活的难和心里的苦，秀芝每天埋头苦干，无怨无悔，三个小姑子也进了厨房，拿走了3个玉米馍，馍筐里仅剩1个歪歪的玉米馍，一米宽的大铁锅，锅底还有点稀饭，馍凉了，汤凉了，秀芝又热了热，准备吃饭，因为吃过饭还有一大堆的碗筷等着她去洗刷。
最后吃饭是秀芝，她已经默默承受了很多年，也已经习惯，饭刚热好，一阵肚子痛，也许是饿了，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拖着身子回到房间，伴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全家人都忙乱了起来，大妮出生了，秀芝看着这个浑身只有两张皮的小东西，跟一个小鸡一样大，鸡爪样的小手，只有个大眼睛，小不像个孩子，秀芝拿命生的孩子，怕是养不活，因为小的让人害怕，秀芝的婆奶奶把孩子擦拭干净，用自己动手织的的棉布，把孩子包裹起来，放到秀芝的身子旁，吩咐秀芝的大姑子去给秀芝搅碗疙瘩汤，还叮嘱要打两个鸡蛋。
大姑子香芝除了上学，就是跟着秀芝婆婆干活，做买卖，很少下厨房，这次端着一碗跟浆糊一样的疙瘩汤，上面着实有两个囫囵的鸡蛋，秀芝一看就难以下咽，刚生过孩子身体虚弱，她多想喝点稀汤，但又不敢说，秀芝艰难的吃下鸡蛋，鸡蛋外熟内生，还流淌着汁，秀芝用筷子撅了下疙瘩汤，成块咬了一口，“咽下”。
祖奶奶从自己三个女儿当中挑出一个细心的，从儿媳妇三个姑娘中挑出一个能干的，接替秀芝的工作，她们俩既要做一家四代18口人的饭，又要照顾秀芝“坐月子”。
硕大的锅，一米长的锅铲，让她们从天明到天黑，不是在做饭，就是在做饭的路上奔忙，再加上春节，迎来送往，这个大家庭的厨房就没有闲着。秀芝自从进门那天起，就一直这样干着，如今生了孩子，也该换换人，让她歇歇了。
鞭炮声，嬉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秀芝的娘家人来看她了，看看秀芝瘦弱的身体里裹着一个大眼睛的小瘦孩，秀芝娘心疼的摸了摸秀芝的手，“咽下”了所有的嘴边话，穷日子，穷过，秀芝娘说：“吃饭，吃苦，吃亏，你要这一辈子啥事都要咽下去……”“一大家子人，都是长辈和姑娘，要和每个人都处好，多干活，少说话，把孩子养大，记得心疼自己，你婆婆忙，有事多给祖奶奶说，她心眼好，在这个家也当家，这一月就别干活了，不能碰凉水，多吃点饭，瞧，这身子骨瘦的，不能烙下月子病，本来你身子就不好，要个孩子不容易，千万要照顾好……”
秀芝娘见伺候秀芝的二香来了，赶忙拿好吃的给二香，夸二香会心疼人，饭也做的好吃，心细会照顾人，二香精明能干，也心疼这个嫂子，一有空就趴在床沿逗孩子玩，也时常来问秀芝做饭的各种问题，她们的关系挺好。通过这次接下次厨房做饭的活，二香更能体谅秀芝了。也明白秀芝为什么总是最后一个吃饭，为什么总是先喝汤，做饭的人最怕的是饭没有做够吃，看着一家人都吃完了，够吃的，她才放心去吃，剩下的多就多吃点，剩下的少，少吃点，没有了，就喝点汤，接着干活，秀芝的瘦就是这样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真的很可怕，如今坐月子，也是不舍得多吃，总会拨出来给二香点，来感谢二香的细心照顾。
秀芝窗沿下的燕子又回来了，祖奶奶说燕子喜欢在贤良人家住，话里话外夸秀芝懂事，能干，任劳任怨为这个家，祖奶奶心疼秀芝，她仿佛在秀芝身上能找到当年自己的影子。祖奶奶为大妮起名“燕霞”，希望大妮就像这燕子聪敏，勤劳，招人喜欢。秀芝听祖奶奶的，看着大妮这个小燕子，满心欢喜也为此“咽下”了所有的苦。
燕霞，咽下，大妮，秀芝叫的最多的是大妮，另外她有多了一个名字“燕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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