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对巴蛇吞象的描述

第一章·蛇蜕暴雨砸在甲骨上发出碎玉般的声响。青禾蜷缩在神龛阴影里，

看师父枯槁的手指划过灼烧过的龟甲。青铜刀刻的"巳"字在闪电中泛着青芒，

五十根蓍草在血沫里蜷曲成焦黑的蛇形。老祭司突然剧烈咳嗽，暗红血块顺着白须滴落，

在青石板上绽开朵朵猩红曼陀罗。"三灾现世..."老人浑浊的眼珠转向庙外翻涌的黑云，

盘龙江方向传来闷雷般的怪响。十七岁的药童握紧生锈的药锄，

发现师父褴褛的祭袍下渗出墨绿黏液——那液体像活物般在石缝间游走，

竟将青苔腐蚀出蜿蜒的蛇道。破庙门板轰然倒塌的瞬间，青禾闻到了浓烈的腥甜。

这不是江水的咸腥，而是某种巨兽蜕皮时撕裂血肉的腐臭。他冲向暴雨中的崖岸，

瞳孔骤然收缩：三十丈长的蛇蜕正在浊浪中起伏，月光穿透半透明的鳞状纹理，

在地上投出无数扭动的鬼影。更骇人的是蛇蜕头部嵌着半具象牙化石，

锋利的齿尖挂着暗红肉屑，断面处还粘连着青灰色脑浆。老祭司踉跄着撞上青铜鼎，

龟甲裂纹里渗出黑血。"原来是真的..."他发出夜枭般的惨笑，

指甲深深抠进甲骨："巴蛇吞象，三载化骨！这些不是传说！"话音未落，

老人七窍突然钻出细小白蛇，那些沾着脑浆的蛇身落地即化黑烟，

却在青禾脚踝留下灼烧的环状疤痕。香炉砸碎的巨响中，朱砂混着香灰腾起赤雾。

白蛇在红烟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但师父的右眼珠已滚落在地。

青禾颤抖着捡起那颗眼球，

瞳孔里映出江心升起的九盏碧绿灯笼——每盏灯笼中央都有道竖立的金线，

那是巴蛇正在睁开的眼睛。血甲骨三日前酉时，老祭司在龟甲上刻下最后一个卦象。

青禾记得师父当时突然扯断三根白须，将冒着热气的龟甲浸入雄黄酒。

甲骨在液体中发出嘶鸣，裂纹竟自行游走成蛇形。"去后山取十年生的断肠草。

"老人声音沙哑得可怕，"要连根带土，根须必须沾着墓穴青苔。

"当青禾抱着药草冲回破庙时，看见师父正用青铜刀割开左手掌心。黑血滴在甲骨上，

那些蛇形裂纹突然暴起，将整块龟甲绞成碎片。"来不及了..."老祭司瘫坐在蒲团上，

腕间伤口钻出半透明的蛇影，"去江边埋七粒赤小豆，

记住要摆出北斗..."话音戛然而止。老人喉头凸起鸡蛋大的鼓包，随着吞咽声滑入腹腔。

那夜青禾在江岸掘土时，挖出半截刻满咒文的胫骨。当他用衣袖擦拭腐土时，

骨片上的符文突然游动起来，像无数小蛇钻进他的指甲缝。蜕皮劫此刻青禾背靠神像基座，

看着师父的遗体在月光下抽搐。老人干瘪的皮肤正从额顶裂开，露出下方青灰色的新皮。

随着脊骨发出竹节爆裂般的脆响，一具沾满粘液的蛇尾从旧皮中缓缓抽出。

"快...斩..."师父残存的左手突然抓住青禾脚踝，裂开的嘴角吐出半截蛇信，

"用...斩蛟刀..."少年扑向供桌后的青铜匣，匣内长刀锈迹间隐约可见龙雀纹。

当刀锋触及蛇尾的刹那，整座庙宇突然地动山摇。神像手中的降魔杵轰然坠地，

砸碎了正在蜕变的半截蛇身。青禾被气浪掀翻在香案上，

看见师父的新躯体在血泊中疯狂扭动——那分明是条人面蛇身的怪物，

额间还生着师父特有的朱砂痣。江心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九盏碧绿灯笼已升至百丈高空。

青禾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灯笼，而是巴蛇如山峦般隆起的头颅。每只蛇眼都映着血色月轮，

竖瞳开合间，江岸岩壁竟如蜡油般开始融化。尸鳞雨第一滴黑雨落在青禾手背时，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那液体在皮肤上凝结成鳞片状结晶，转瞬钻入血脉。

更多雨滴倾泻而下，江面浮起无数翻白的鱼尸，每条鱼的眼窝都探出细小白蛇。

少年用祭袍裹住头脸冲向崖边栈道，却发现木桩上爬满肉瘤状的蛇卵。卵壳在雨中次第破裂，

钻出的蛇婴竟长着人脸。当他挥刀斩落扑来的蛇群时，

耳畔突然响起师父临终的嘶吼："看...甲骨..."染血的龟甲碎片正在雨中悬浮，

组成一幅诡异星图。青禾在雷光中辨认出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正是后山乱葬岗的方位。

他跌跌撞撞冲进暴雨，身后传来山体崩塌的轰鸣。回头望去，巴蛇的阴影已笼罩整座破庙，

蛇信卷起师父未完成的蜕皮，像吞咽面条般吸入深渊巨口。青铜血在乱葬岗古柏下，

青禾找到了半截青铜碑。碑文被苔藓覆盖，但指尖触碰的瞬间，

他看见幻象：十二位戴着傩面的先民正将活人投入铸剑炉，

飞溅的血肉在铜液中化作蛇形纹路。当最后一声惨叫消散时，炉中升起的不是剑刃，

而是一串刻满饕餮纹的青铜铃铛。幻象破碎时，少年发现掌心渗出与师父同样的墨绿黏液。

耳道深处传来鳞片摩擦的细响，左眼突然刺痛难忍——在血色视野中，

他看见自己每根血管里都游动着微型蛇影。江心方向传来驼铃声。

第二章·铜铃寅时的梆子声卡在更夫喉头。青禾跪在乱葬岗新坟前，

将最后一块染血的蓍草埋入腥土。昨夜黑雨浸泡过的土地泛着油光，

指节戳进去会带出半透明的蛇卵。他左眼突然刺痛——血色视野中，

那些蓍草残片正在土里扭动，根须化作蛇尾钻向地脉深处。

"叮铃——"驼队铜铃撞破晨雾时，少年正用艾草炙烤耳后的鳞片。

疼痛让他想起师父蜕皮时爆裂的脊骨声，而此刻耳道深处的鳞片摩擦声越来越清晰，

像有无数小蛇在颅骨上刻字。商队首领的毡帽缀满蛇牙，

青禾数到第七颗时发现那些根本不是装饰——每颗蛇牙根部都连着萎缩的毒腺，

在晨光下渗出青黑汁液。"小兄弟，买龙鳞膏吗？"商人咧开嘴，鲨鱼齿间垂落猩红长舌，

"能治百病的上古神物，只要..."枯枝般的手指戳向少年心口。

青禾药锄带起的风掀开商人左袖，布满鳞片的手腕上，三根青铜钉正在溃烂的皮肉里蠕动。

商人脸色骤变，腰间铜铃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鸣。青禾闻到了熟悉的腐烂甜香。

这味道从师父七窍流出的黏液里散发，在虎子啃食人肉时萦绕，

此刻正从商人开裂的眼角溢出。他倒退两步，后腰撞上驮货的藤箱。

箱缝间突然探出半张人脸——那是个双目被缝的少女，脸颊爬满蛇鳞，嘴唇被铜钉封死。

"货物不卖。"商人用毡帽盖住藤箱，铜铃摇晃出诡异的节奏。

青禾发现每个铃铛内部都刻着人脸，铃舌竟是蜷缩的青铜小蛇。当啷声在群山间回荡，

崖壁上的悬棺突然集体震动，棺中飞出黑压压的食尸蝠。蛇市五年前中元节，

青禾随师父去过地下蛇市。穿过七重青铜门后，

他看见戴傩面的商贩正在交易活蛇鼎——鼎中浮沉着人面蛇身的怪物。

师父用三罐尸油换得半卷《鳞经》，其中记载："周穆王伐蛇母，铸十二铜人镇之，

铜人眼藏饕餮心..."此刻商队驼铃的节奏，与当年蛇市祭鼓的韵律完全一致。

青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左眼突然看见商人皮囊下的真相：无数白蛇在血管中游走，

每当铜铃响起，那些蛇就会吞食宿主的脏器。初啼酉时三刻，铁匠家传来第一声惨叫。

青禾踹开木门时，虎子正伏在母亲身上啃食。十二岁男孩的脖颈裂开鱼鳃状伤口，

随着咀嚼声，细密蛇鳞从伤口处蔓延至整张面孔。"哥哥..."虎子转头，嘴角挂着碎肉，

"铜铃在唱歌..."柴刀斩落的瞬间，青禾看见男孩天灵盖下蜷缩的蛇团。

刀锋切入颅骨的闷响中，上百条白蛇破颅而出，其中一条闪电般钻入少年左耳。

剧痛让他跪倒在地，耳道流出的黑血里漂浮着鳞片状结晶。铜铃声突然在脑内炸响。

青禾的视野开始分裂：右眼看见自己颤抖的手掌，左眼却看到整个村庄笼罩在巨型蛇蜕之下。

每间屋舍的瓦片都在蠕动，烟囱喷出青灰蛇雾，地底传来锁链拖动的轰鸣。

地鸣月光下的盘龙江开始沸腾。青禾拖着断刀奔向江岸，左耳不断掉落黑色血块。

那些血块接触地面立即孵化成蛇婴，眨眼间就长到三尺有余。江心升起九根青铜柱，

柱身缠满刻着咒文的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颗骷髅——正是去年洪水冲走的七个祭品。

铜柱表面的饕餮纹在月光中扭曲，

青禾突然明白那些纹样根本不是装饰：饕餮大张的嘴里含着半截蛇身，

而蛇尾正从饕餮眼眶钻出形成闭环。当第一根锁链崩断时，

他听见地底传来师父的嘶吼："铜人睁眼，蛇母..."商人不知何时站在浪尖，

下半身已与蛇蜕融合。"这才是真正的祭品！"他撕开衣襟，露出胸腔内嵌着的青铜铃铛，

十二根铜钉将铃铛与肋骨固定，"穆天子用活人铸铜镇压蛇母，现在轮到蛇母享用铜人了！

"铃骨青禾的柴刀劈向商人脖颈时，铜铃突然自动轰鸣。刀锋卡在第四根颈椎处，

他看见商人脊椎里塞满微型铜铃，每个铃铛都连着神经索。"看看你的手。

"商人狞笑着扯开头皮，天灵盖下竟是团跳动的青铜蛇群。少年低头，

发现自己握刀的手掌正在鳞化。商人腕间的青铜钉突然射出，

穿透青禾掌心将他钉在青铜柱上。血沫在铜钉上滋滋作响，

浮现出《鳞经》失传的篇章——原来每根铜钉都刻着镇蛇咒文，却被逆转成召唤蛇母的祭器。

"当年十二铜人吞了蛇母九子，现在该还债了。"商人扯出胸腔里的青铜铃，

铃铛内壁沾满脑浆，"你师父没说完吧？巴蛇吞象需要三载化骨，

而蛇母吞铜人..."锁链断裂声淹没了后半句话。青禾在剧痛中看见江底升起参天巨影，

那东西长着青铜鳞片，却有着与师父蜕变后相同的人面。左眼视野突然穿透江水，

他惊恐地发现所谓的巴蛇本体，竟是无数铜人残骸与蛇尸融合的怪物。

血咒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黑云时，青禾用断刀挖出了掌心铜钉。带血的铜钉上，

逆转的咒文正被蛇鳞覆盖。他撕下衣襟包扎伤口，

发现渗出的血液已变成青灰色——那些在血管游动的蛇影，

此刻正通过伤口与青铜柱产生共鸣。商队驼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地底传来的。

青禾的左眼突然流出黑色黏液，在脸颊凝固成鳞片状面具。透过这层黑色鳞甲，

他看见村民们正在梦中蜕皮，他们的床底爬满青铜色蛇卵。虎子家墙角的药锄突然颤动，

青禾握柄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三百年前同样装束的商队来到村庄，

当时的祭司将青铜钉刺入十二个童男童女的囟门...江心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嘶鸣。

青禾转头望去，九根青铜柱已沉入江底，水面漂浮着商队破碎的毡帽。而在百米深的水下，

十二具铜人正在缓缓睁眼。第三章·蜕皮血月卡在飞檐脊兽的獠牙间。

青禾蜷在傩戏面具堆里，嗅到牛油火把混着尸臭的怪味。虎子的尸体躺在祭坛中央，

蛇鳞在月光下泛着青铜冷光。七天前钻入耳道的白蛇正在颅骨内产卵，

每颗卵破裂都会带来《鳞经》残章——此刻他脑中浮现出"蜕皮夜，百傩生"的血字。

鼓声骤起。十二名巫师踏着禹步围住青铜鼎，牛角号吹出婴儿啼哭般的音调。

老村长诵读祭文的声音突然扭曲，青禾看见他的舌头裂成双叉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