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往常一样，透过斑驳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编织出细碎的光影。
往常的沈澜，总是会在六点整，像被精准的机械齿轮推动般，准时睁开双眼。
无论是工作日的匆忙清晨，还是难得清闲的假日，她的生物钟都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分毫不差地运转着。
然而，今天却打破了这份规律。
一阵令人窒息的噩梦如汹涌的潮水，将她从沉睡的深海中狠狠拽出。
她猛地睁开双眼，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意识逐渐回笼，她才惊觉窗外的天色比往日明亮许多，阳光肆意地洒进房间，仿佛在嘲笑她的迟醒。
床头那台老旧的电子钟，此刻正无情地显示着七点整，红色的数字刺得她眼睛生疼，仿佛是命运敲响的警钟，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迅速笼罩了她的心头。
她用手背缓缓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汗珠带着噩梦残留的温热与黏腻，仿佛是恐惧留下的印记。
起身时，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发软，步伐虚浮地朝着卫生间挪动。
洗漱完毕，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出浴室，一阵压抑而沙哑的咳嗽声，如同砂纸摩擦般刺耳，从厨房的方向隐隐传来。
循着声音，她来到厨房门口。
只见奶奶刘芳戴着浅蓝色的口罩，佝偻的背影在灶台前忙碌着。
那略显单薄的身形，在晨光的映照下，竟显得有些脆弱。
“奶奶早安，你是不是感冒了？”
沈澜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眼神紧紧盯着奶奶不停抖动的肩膀。
刘芳转过身，露出一个温和却略显勉强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喉咙有点不舒服而己，待会儿用盐水漱口就可以了，你要吃早餐了吗？”
话刚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她急忙用手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风中摇曳的枯叶。
“不行，身体不舒服就应该看医生，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基本常识，你怎么老是想用那种小偏方把病治好呢？”
沈澜皱起眉头，语气中既带着责备，又满是心疼。
在她的记忆里，奶奶总是这样，为了节省那一点医药费，哪怕生病了也不愿意踏进医院半步，总是试图用一些土方法硬扛过去，而每一次，都让她揪着一颗心。
“我的身体我还会不清楚吗？
你不用担心，这点小毛病漱个盐水就没事了。”
刘芳摆了摆手，想要表现出轻松的样子，可那接连不断的咳嗽却无情地拆穿了她的伪装。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破了洞的风箱，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微弱的喘息。
沈澜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轻轻握住奶奶粗糙的手，像是在哄一个倔强的孩子般说道：“你不要这么任性，难道你想让喉咙发炎发不出声吗？
我不管，待会儿我陪你去看医生。”
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只要她坚持，就能驱散奶奶身上的病痛。
面对孙女儿的坚持，刘芳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奶奶早上必须上市场买菜，下午要去莫先生那里打扫…… 咳…… 我们晚上再看医生好了。”
在她心里，家庭的开销和工作的责任，就像两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哪一样都不能轻易舍弃。
沈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奶奶今天不可以工作，找人代班好了，待会儿看完医生就首接回来休息，买菜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她知道奶奶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无数个日夜的操劳，早己在奶奶的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她不想让奶奶再拖着生病的身体去奔波。
“不可以找人代班，莫先生那里的工作不方便交给其他人。”
刘芳语气坚决，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坚持。
“为什么不方便交给其他人？”
沈澜满脸疑惑，心中的好奇和担忧交织在一起。
“当初莫先生可是精挑细选评估过后，才在公司所有的清洁人员当中挑了我，当时就白纸黑字订了契约，我不可以找别人代班。”
刘芳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莫先生很重视隐私，每次打扫，我还得拿清洁公司的证件跟柜台交换钥匙。”
沈澜做了个鬼脸，语带嘲弄：“原来是有超级怪癖的人，没办法了，那只好请假喽。”
“咳…… 莫先生支付的酬劳特别高，如果请假不去就太可惜了。”
刘芳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不舍。
这份工作虽然特殊又辛苦，但高额的报酬对于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是一笔至关重要的收入，每一分钱都承载着生活的希望。
“可是，奶奶是我们家的精神支柱，如果你倒下来了，我和沈炼就会像缺了手脚一样没办法过日子，所以你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考虑身体状况。”
沈澜紧紧握住奶奶的手，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在她心里，奶奶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她和弟弟在风雨中最坚实的依靠。
“没有这么严重，工作做完了，我立刻跟你去看医生。”
刘芳拍了拍孙女儿的手，试图让她安心，可那苍白的脸色和不时响起的咳嗽声，却让这份安慰显得那么无力。
“奶奶……” 沈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刘芳打断。
“我一手把你和沈炼拉拔到这么大，怎么可能为了这么点小感冒就倒下来？
你不要瞎操心。”
话刚落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刘芳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看着奶奶固执的样子，沈澜知道，只要扯上钱，奶奶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她咬了咬嘴唇，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奶奶把今天的工作交给我，我是帮奶奶工作，并不是‘别人’，这样不算违反规定，而且我们祖孙两个不说出去，这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种工作你做不来。”
刘芳有些担心地看着孙女儿，眼神中满是关切。
在她心里，这份工作的难度和特殊性，不是一个孩子能够轻易承担的。
“我是奶奶的得意门生，整理家务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怎么会做不来？”
沈澜自信满满地说道，脸上露出一抹倔强的笑容。
她从小就跟着奶奶学做家务，那些家务活对她来说，就像熟悉的老朋友一样。
“不用了，平时你要上课又要打工，难得假日可以在家里休息看书。”
刘芳心疼地说，伸手轻轻抚摸着孙女儿的头发。
在她心里，孙女儿己经够辛苦了，不想再让她承受更多的劳累。
“刚刚开学而己，少看一天的书没有关系。”
沈澜举起双手表示 “停战”，眼神坚定而明亮，“我们就这么决定了，奶奶去看医生，然后好好的在家里休息一天，而我会去市场把菜买回来，还有把下午打扫的工作做得很好。”
刘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今天就辛苦你了…… 咳…… 我们去客厅，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应该注意哪些地方，我列张单子给你比较清楚。”
当沈澜接过奶奶列的单子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单子上密密麻麻地罗列着各种注意事项，从清洁用品的摆放位置，到各个房间的清洁标准，从家具的擦拭方法，到物品的整理规则，条分缕析，详细得令人咋舌。
她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个莫先生究竟有多难伺候，而奶奶平时的工作，又有多么不容易。
“有个规矩你一定要记得，离开那里之后，你要当作没去过那个地方。”
刘芳最后不忘提醒最重要的事情，眼神中透着一丝严肃。
沈澜翻了个白眼，语带嘲弄：“那里是见不得人吗？”
“这是契约上的规定，你一定要遵守。”
刘芳严肃地说，语气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我知道了，我会用胶带把自己的嘴巴封起来。”
沈澜拍了拍肚子，调皮地说，“我要吃早餐，否则没有体力工作。”
“好，奶奶马上帮你准备早餐。”
刘芳赶紧起身转回厨房，那略显蹒跚的步伐，让沈澜的心中一阵发酸。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今天的工作做好，让奶奶能够安心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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