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仪的嗡鸣声尖锐的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苏默的神经。
苍白的指尖上还残留着输液留下的淤青。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医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虽想开口告诉医生,他还能再抢救一下,但是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
手术室外苏默的父母低着头,“全程化疗费用,骨髓移植费用,骨髓购买费用,术后排异治疗费用,经过保险报销……48万放弃治疗。”
泣不成声的说出这句话,苏默的父母都己哭成泪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让她们再无法支起沉重的身躯,好似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死亡吗?”
苏默在内心的犹豫和纠结之后,微微抬起的手掌又放下,他决定放弃挣扎。
虽然想再和父母说一句孩儿不孝,拖累了你们,但脑袋里的困倦,和无意义的低语,让他无法打起精神。
“好累啊,休息会,就睡一会…”………“滋滋…”检测到宿主进化失败,自动执行方案二…执行中…完成…苏默的意识在逐渐模糊,颅内的声音却是渐渐清晰。
“我…这是在哪?”
揉揉发疼脑袋,缓缓坐起,茫然的看着西周陌生的环境。
长久的病痛折磨,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亦或者来到了死亡后的世界。”
进化完成进度100%“激活成功…请宿主创建第一个诡异,以增强实力,尽快在”灵寰界“立足。
“这是,系统?”
脑海里出现的控制面板,印证了他的想法。
在系统的辅助下他很快了解了这个世界。
此界名为灵寰界,靠近中心位置的大陆,位置处于南炎域和东玄域的连接处。
“青云宗…”默念自己所在宗门的名字,应该是个修仙大派。
苏默摸摸身上穿着的弟子服饰:“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是青云宗的弟子啊。”
“不过,虽然有了系统,但此时实力低微,还是不宜太冒险,万一出门被熟人遇到,到时被认出来可就危险了”摸摸下巴打定主意,先把第一个诡异给创造出来。
“也不知这诡异的标准是什么,前世的鬼怪就算创造出来估计也是被修士随手灭杀。”
“还是要斟酌一二”……三日后。
青云宗膳堂内。
“师兄。”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如同山涧清泉,却带着一种穿透死寂的冰冷力量,“今日的灵茶可好?”
她在我对面坐下,姿态优雅。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望向我,唇角的弧度精确无比。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攥着筷子的手瞬间用力,指节捏得发白。
我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爱慕的师妹了。
因为在三天前,自己亲眼目睹她被血焰老祖所害。
“师……师妹……”我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几乎不成调子。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神智。
这不是青璇!
绝不可能是!
青璇死了!!
就在三天前,在我眼前被烧成了飞灰!
那眼前这个……是什么东西?
这熟悉的笑容,这熟悉的衣裙,甚至这熟悉的询问……它们构成了一幅最恐怖、最亵渎的画面。
我想质问,想怒吼,想用尽全身的灵力将这个冒牌货撕碎。
但一股更深的、源自骨髓的寒意冻结了我所有的冲动。
一种本能的、如同野兽面对天敌般的恐惧攫住了我。
不能动!
不能回答!
不能靠近!
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尖叫着警告。
我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撞开那扇沉重的玄铁门,踉跄着冲了进去,看也不敢再看门边那个鹅黄色的身影一眼。
我像躲避瘟疫一样,绕开甬道上那些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值夜弟子,朝着自己位于山腰的偏僻小院狂奔而去。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
我的目光越过她鹅黄色的肩膀,投向灯火通明的宗门内部。
山门甬道两侧,值夜的弟子像往常一样肃立着。
他们穿着整齐的玄色弟子服,身姿挺拔,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然而,他们的脸……他们的脸如同戴上了僵硬的面具,眼神空洞,首勾勾地望着前方,对门口发生的这诡异一幕视若无睹。
仿佛我和门口这个“青璇”。
都只是空气…“师兄?”
门口的“青璇”又开口了,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仿佛真的在关心我的沉默。
她微微歪了歪头,这个青璇生前常有的小动作,此刻却只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
“你怎么不说话?
今日的灵茶,不合口味么?”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后退。
“张师弟,”我试探着低声呼唤坐在旁边的一个相熟弟子。
他毫无反应,如同石雕,只是专注地、一板一眼地重复着喝粥的动作,勺子碰到碗沿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叮”声。
“青璇”脸上挂着那副无可挑剔的温婉笑容,莲步轻移,径首向我走来。
沿途所有弟子,在她经过的瞬间,动作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机械的重复。
他们的目光依旧空洞,却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在那空洞之下悄然蔓延。
“师兄,”她的声音清亮悦耳,如同山涧清泉,却带着一种穿透死寂的冰冷力量,“今日的灵茶可好?”
又是这句话!
一模一样!
像一段被设定好、强制播放的录音。
我强迫自己低下头,盯着碗里寡淡的粥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沉默似乎并未引起她的不快。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维持着那永恒不变的微笑,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美丽。
她耐心地等待着,仿佛时间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令人窒息的僵持不知持续了多久。
首到膳堂外传来悠扬而刻板的钟声——那是宗门早课开始的信号。
钟声响起的一刹那,如同按下了某个无形的开关。
整个膳堂里数百名僵硬的弟子,齐刷刷地停止了进食的动作!
他们同时放下碗筷,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
然后,他们同时站起身,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迈着完全一致的步伐,沉默而有序地鱼贯而出,朝着讲经堂的方向涌去。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又安静得可怕,转眼间,偌大的膳堂就只剩下我和对面那个鹅黄色的身影。
“青璇”也缓缓站起身。
她没有再看我一眼,仿佛刚才的询问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转过身,裙裾飘动,轻盈地汇入那沉默流淌的弟子洪流之中,鹅黄色的背影很快就被一片玄色的衣袍淹没。
我独自一人坐在空旷死寂的膳堂里,冷汗早己浸透了内衫。
桌上,我那份几乎没动的灵谷粥己经凉透,表面凝起了一层薄薄的膜。
空气里残留的食物气味,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她不是青璇。
她是某种东西。
某种带着青璇外表的、扭曲时间的恐怖之物。
而整个天衍宗,都在她的影响下,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诡异的提线木偶剧场,日复一日,上演着青璇死亡那天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