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日,京城便己风声鹤唳。
次日清晨,大夏王朝的金銮殿上,气氛比往日沉重百倍。
文武百官垂首肃立,目光时不时瞥向殿中一个不寻常的身影。
那人身披绣着繁复星月图案的玄色长袍,袍角拖曳在地,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幽蓝宝石、形状古怪的法杖。
他面容被宽大的兜帽遮去大半,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以及一双在殿内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
此人便是昨日才抵达京城,自称奉“月神”之命,前来指引大夏王朝度过劫难的“神使”。
“陛下,”神使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空洞感,仿佛从遥远之处传来,“臣夜观天象,大夏境内星辰错位,地脉不稳,此乃天怒之兆。
近期京畿频发地动,便是明证。”
他顿了顿,法杖在金砖地面上轻轻一点,发出沉闷的声响。
“若要平息天怒,解救万民于水火,唯有献祭命格至阴的皇室血脉,方能感召月神,重安社稷。”
他话音刚落,便微微侧身,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阶下百官,最后竟“精准”地报出了一个生辰八字:“此女,正是七公主楚云晞。”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神使所言极是!”
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正是当朝丞相李崇。
他一步出列,面带忧色,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揖,“陛下,神使乃方外高人,其言必有深意。
近来天灾人祸,民心惶惶,七公主之事……臣恳请陛下降旨,尽快举行祭天大典,以慰天心,安抚万民!”
他言辞恳切,仿佛真是为国为民,话里话外却将楚云晞钉死在“灾星”的身份上。
“荒唐!”
御史中丞张谦须发微颤,排众而出,“陛下,自古祭祀,所求乃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以生人献祭,有违天和,更损国体!
此等怪力乱神之说,岂能轻信?”
李崇面色一沉,厉声道:“张大人此言差矣!
神使乃为解我大夏危难而来,你竟敢质疑天命,莫非是想动摇国本,让我大夏万劫不复吗?
陛下,若不遵从神谕,恐怕天灾更甚,邻国虎视眈眈,届时悔之晚矣!”
他这番话,不仅是呵斥张谦,更是将矛头指向了皇帝的迟疑。
龙椅上的大夏皇帝楚威,脸色变幻不定。
他何尝不知李崇与这所谓神使一唱一和,背后必有勾当。
但邻国确实以边境摩擦为由,屡屡施压,索要“诚意平息事端”,如今又添上“天怒”一说,他只觉得焦头烂额。
半晌,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准奏。
三日后,于祭天大殿举行大典。”
圣旨一下,朝野震动。
与此同时,废弃档案库内,楚云晞借着从窗格透入的微光,指尖在一卷泛黄的故纸堆上轻轻拂过。
这些是十几年前的宫中杂记,其中几处不甚起眼的记录,让她心头猛跳。
“命格至阴……克父克母……”这些字眼,竟与神使今日所言如出一辙。
而这些记录的时间,恰是她母亲苏贵妃入宫前后。
当时,也曾有术士进言,称苏氏命格不祥,却被当时的国师以“妖言惑众”斥退,并力证苏氏乃福泽深厚之人。
如今想来,那位国师后来不明不白地暴毙,恐怕也非偶然。
母亲临终前,曾含糊提及,要她小心“拜月”之人。
楚云晞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一个大胆的推断在她脑海中成形:这“神使”,极有可能与一个名为“拜月教”的域外隐秘势力有关。
而母亲的死,恐怕也与这个教派试图染指大夏内政脱不了干系!
她们母女,似乎都成了这个教派某种阴谋的棋子。
夜色渐深,王校书郎再次冒险潜入档案库。
他带来了一些干粮清水,以及更重要的消息。
“公主,大典的流程和守卫布置,小人己打探清楚,都在这里。”
他递过一张草草绘制的图纸,上面用朱砂标记了几个关键位置。
他又压低声音:“萧将军己收到您的信,他让您务必保重,他定会设法。
只是如今京城内外盘查极严,出城不易,他那边也需时间。”
楚云晞接过图纸,心中稍定,又问道:“那神使在宫中,除了装神弄鬼,可还有其他异动?”
王校书郎皱眉思索片刻:“说来也怪,这神使入宫后,除了面圣,便是向内务府索要了大量珍稀药材和一些罕见的金属,说是布置祭坛所用。
可那些东西……小人瞧着,倒更像是要开炉炼制什么丹药或法器,神神秘秘的。”
炼制东西?
楚云晞眸光一闪。
这神使的目的,绝不仅仅是献祭一个公主那么简单。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萧将军能否冲破重重阻碍,及时赶到?
祭天大典之上,自己又该如何破这必死之局?
而那神使和李崇背后,究竟还隐藏着怎样更深的阴谋?
楚云晞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沉静下来。
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