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臣!
苏御,请编大秦兴邦策疏一折!
始皇帝三年秋。
咸阳宫前。
风,轻轻拂过宫墙前的垂柳,枝叶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这宫廷内的风云变幻。
主爵中尉苏御,这位不过二十出头却己身着三品紫袍的年轻才俊,身姿挺拔地站在宫门外,剑眉紧锁,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睿智,只是此刻,那眼眸深处隐隐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谁能想到,他本是来自千年之后的灵魂,意外穿越到了这大秦的时空之中,卷入了这波澜壮阔却又波谲云诡的历史洪流。
作为一个熟知历史走向的穿越者,苏御明白此刻的大秦看似强大无比,实则暗潮汹涌。
军功贵族们仗着往昔的赫赫战功,在朝堂上飞扬跋扈,肆意***新兴的文治理念,而他们眼中的自己,这个试图推动变革的年轻官员,无疑是一颗亟待拔除的眼中钉。
旧贵族们也因自己出身平凡,没有累世的根基和高贵的门第,便在宫廷内外散布着各种流言蜚语,如同暗处的冷箭,不断削弱着自己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苏御一路进宫,心情凝重复杂。
刚至宫门附近,一个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匆匆塞给他一封匿名信后便消失不见。
信上字迹凌乱,写着:“君之策论,攸关秦之兴衰,慎之又慎。”
苏御的心猛地一沉,反复思忖这信背后的深意,却毫无头绪。
他深知,自己如今身处这权力的漩涡中心,每一步决策、每一句话语都可能改变历史的轨迹,而这沉重的使命感与未知的危险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主爵中尉苏御——进殿陛见!”
太监那尖细悠长的声音打破了苏御的沉思,仿佛一道凌厉的指令,穿透层层宫墙,在空旷的宫殿间回荡。
苏御深吸一口气,稳步向前走去。
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的心跳之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宫殿廊道中回响,愈发衬出周围的死寂。
他穿过长长的回廊,两侧的宫殿巍峨耸立,朱红的廊柱和精美的雕梁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庄严肃穆,却也让他倍感压抑。
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恰似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行至殿门前,苏御依照秦制,先停下脚步,整理自己的衣冠。
他头戴高山冠,身着三重衣,外罩紫袍,腰间束带,玉佩悬垂,足蹬翘头履,皆严格遵循着三品官员的服饰规制。
随后,他微微侧身,面向殿门,拱手作揖,深施一礼,口中高呼:“臣苏御,敢告于陛下,求见天颜!”
殿门缓缓打开,苏御垂首敛目,迈着沉稳且规整的步伐进入殿内。
按照秦礼,他的脚步间距保持着固定的尺寸,不敢有丝毫错乱。
进入殿中,他先是朝着御座的方向行稽首礼,双膝跪地,双手伏地,额头触地,停留片刻后,缓缓起身,再次拱手作揖,口中道:“臣苏御,叩见陛下!
愿陛下圣体安康,大秦千秋万代!”
整个过程动作庄重、规范,尽显对天子的尊崇与敬畏。
殿内,秦始皇嬴政身着黑色龙纹深衣,正坐在案前。
案上堆满了各地呈上来的竹简,他手中还握着一块未雕琢完的玉佩,似在忙碌国事之余以此放松心神。
“罢了,此处无外人,过来坐。”
嬴政的声音雄浑威严,打破了殿内短暂的寂静。
“是。”
苏御依礼谢恩后起身,余光瞥见几位军功贵族大臣微微皱眉,似对皇帝此举颇为不满,而一些旧贵族则眼神冷漠,嘴角隐隐下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苏御心中明白,自己身处这权力漩涡中心,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他走到皇帝指定的位置旁,先是面朝嬴政站立,再次拱手行礼,然后屈膝缓缓下蹲,坐在席上,口中说道:“陛下,如今臣身为主爵中尉,掌管列侯封爵之事,关乎大秦勋贵体系,臣定当谨守本分,遵循礼仪。”
“就你?”
嬴政略带玩味地看着他,“往昔,朕以甘罗比之,你却以少年英才自许,如今倒是讲起这些繁文缛节来了?”
苏御面色微微泛红,拱手道:“往昔臣年少气盛,见识尚浅,如今方知陛下之期许,深感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哼,少废话,你如今也不过弱冠之年。”
嬴政摆摆手,将手中的玉佩递向苏御,“这玉佩朕雕琢许久,尚未完工,你也来看看。”
苏御双手接过,仔细端详后说道:“陛下这玉佩己初具雏形,玉质温润,雕工细腻,只是这纹理若再流畅些,想必会更加精美。”
“哦?
你这小子还有些眼光。”
嬴政拿回玉佩,继续雕琢起来,“朕这几日忙于国事,难得闲暇,才摆弄这物件,也算是解闷。”
“陛下为国事操劳,实乃大秦之幸。”
苏御应道。
“哼,你也觉得朕该如此忙碌,对吧?”
嬴政抬头看了他一眼,“朕给你个机会,说说这朝堂之事该如何让朕轻松些?”
苏御看了一眼嬴政案上堆积如山的竹简,默默想了想,说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梳理政务流程,明确各官署职责,使诸事有条不紊,陛下便能从繁杂事务中解脱些许。”
“就这些?”
嬴政停下手中动作,盯着苏御。
“这只是其一,臣还有一策,关乎大秦长远发展,只是尚未成熟,还望陛下容臣再思量几日。”
苏御拱手道。
“也罢,朕且看看你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嬴政继续低头雕琢。
过了一会儿,嬴政放下手中物什,看向苏御,说道:“说吧,何事如此重要,让你憋了这半天?”
他深知苏御的性子,若是急事,见面便会开口,若是小事,闲聊时便会提及。
唯有大事,才会让苏御这般沉得住气。
苏御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冠,从怀中取出一本折子,起身,跪地,朗声道:“臣!
主爵中尉苏御,请君前奏对!”
此言一出,嬴政也不禁微微一怔。
所谓君前奏对,乃是君臣之间最为庄重的交流形式,双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事无巨细地记载进天子的起居注里,而后更是要整理进国史。
所以,要是事情不重要,亦或者应对不当,可会被后世之人嘲笑不知多少年。
而嬴政登基至今,还没有臣子主动提出过君臣奏对,都是他这个皇帝去提的“君臣问对”。
二者,一者是臣子奏事,一者是皇帝问策。
前者,事情不重要会遗臭万年,后者,应对不力也会遗臭万年。
至于皇帝?
皇帝不会有错,至少在皇帝还活着的时候是这样。
“召尚书令!”
嬴政的神色也变得严肃,深深看了一眼苏御,自有小太监领命疾步离去。
而嬴政也转身去了后殿换衣服。
正式的君臣奏对,可是要穿朝服的。
苏御也站到了旁边等着。
不一会儿,太监们刚刚撤去案上物什,便有一个青袍官夹着纸笔急匆匆地走过来。
“苏大人。”
尚书令看向苏御拱手行礼。
虽然尚书令只是从七品,但身为天子近臣,清贵无比。
但是这位尚书令很有眼力见,自己再天子近臣,近得过这位被公子扶苏看重的苏大人不成?
据说早些年,陛下甚至动过对苏大人破格提拔的意思。
“嗯。”
苏御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嬴政从后殿出来,己经换了一身玄黑镶金袍,神色庄重肃穆。
“参见陛下,敬问陛下万福金安!”
苏御和尚书令一道行礼跪拜。
“朕安。”
嬴政摆手道:“平身,各安其位。”
尚书令连忙走到角落跪坐,舔饱了徽墨的狼毫笔郑重其事地写下:“始皇帝三年十月初三,未时一刻,帝于咸阳偏殿奏对主爵中尉苏御。”
几乎是尚书令这边刚刚落笔,便听到了天子威严的声音:“苏爱卿有何事奏朕?”
苏御闻言,再次摸出奏章,高捧过头顶:“臣苏御,上:请编大秦兴邦策疏一章!”
“请陛下御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