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深撞开门时，雨丝斜斜地刺进瞳孔。
江念初正在收拾那个蓝白条纹的行李箱，窗外的霓虹在她苍白的侧脸投下斑驳的伤痕。
"这就是你退婚的理由？
"他扬起的钻戒在闪电中碎成星芒，盒盖上还印着两人名字的烫金缩写，"因为要在金色大厅开独奏会？
"江念初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在装修现场咳出的血沫还在喉咙发烫，诊断书上"家族性肺动脉高压"的字样像毒蛇盘踞在床头柜最底层。
她垂眸将琴谱塞进行李箱夹层，"维也纳的合约签了五年。
"玻璃窗在狂风中震颤，傅云深忽然笑起来。
他扯松领带逼近，松木香混着雨气将她钉在墙角，"江念初，我们认识七年了。
"指尖划过她锁骨上淡粉的月牙疤，那是大二那年他背着她冲进急诊室时留下的牙印，"你每次说谎，睫毛都会抖得像蝶翼。
"心跳监测仪的警报声突然在耳膜炸响。
江念初偏头躲开他灼热的呼吸，墙上的影子却交叠成连理枝，"云深..."喉间的锈味漫上来，"我需要呼吸。
"这句话像一把手术刀。
傅云深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玄关处的铁盒。
泛黄的照片雪片般纷飞——音乐节上共享的草莓冰沙，图书馆里交叠的笔记本，还有那张他们在琴房拍的拍立得。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希望年年有今日。
暴雨冲刷着满地狼藉。
江念初弯腰去捡，缺氧的眩晕却让她跪倒在碎玻璃上。
傅云深下意识伸手，却被她躲开。
鲜血顺着小腿蜿蜒，在白色瓷砖上绽开红梅。
"别碰我。
"她攥着半张诊断书往后缩，水渍在纸面洇开墨痕，"会传染的。
"傅云深僵在原地。
他想起上周在主任办公室外听到的只言片语，想起她最近总在深夜惊醒，攥着胸口急促喘息。
回忆突然变成带倒刺的箭，每一帧甜蜜都鲜血淋漓。
"江念初，"他声音哑得可怕，"看着我。
"雷鸣撕裂天际。
江念初仰起脸，泪水在瓷白的皮肤上划出银河。
她摸索着按下手机播放键，舒伯特的《死神与少女》从蓝牙音箱里流淌出来。
琴声在暴雨中起伏，像濒死的天鹅在冰湖上挣扎。
"这是你送我的十八岁礼物。
"她抚摸着琴盖上褪色的贴纸，"当时你说，要听我弹到八十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