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处理厂的铁门在暴雨中摇晃，李牧宇用围巾裹住口鼻。
锈蚀的门牌上"辉瑞制药第西实验室"字样被藤蔓缠绕，十年光阴将废墟改造成巨大的真菌培养皿——灰绿色菌丝爬满通风管道，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姜恒举着信号探测器倒退两步，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坍缩成首线："干扰源在地下三层，但所有电梯井都被..."话音未落，李牧宇己经掀开排水沟盖板。
霉变的气息扑面而来，菌丝缠绕的扶梯通向深渊。
"等等！
"苏映真扯住李牧宇的风衣下摆。
她举起紫外线手电筒，暗紫色光斑扫过墙壁时，密密麻麻的荧光符号骤然浮现——那是用特殊菌种书写的数学方程式，从傅里叶变换到庞加莱猜想，如同某种疯狂生长的知识树。
李牧宇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2012年9月7日凌晨，他正是顺着这条逃生梯爬出火海。
当时这些墙上还贴满实验数据，而不是这些诡异的生物荧光算式。
地下二层冷库的门锁闪着微光。
姜恒凑近查看时倒抽冷气："这是德国产的DNA加密锁，理论上需要活体指纹..."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李牧宇己将手掌按在识别区。
随着机械齿轮转动声，锁屏显示出一行小字：欢迎回来，项目负责人李牧宇博士。
"不可能！
"苏映真举起警官证，"你当时只是研究生..."刺目白光吞没了所有疑问。
冷库里排列着三十七个培养舱，透明舱盖上积满灰尘。
李牧宇颤抖的手指擦去其中一个舱盖的污渍，冷冻液里悬浮的躯体让他膝盖发软——那是二十二岁的自己，后颈处植入的芯片编号正是20120907。
记忆碎片如冰锥刺入脑海。
导师周怀仁的声音在耳道深处回响："这是新型神经生长因子，能让大脑皮层形成超立方体记忆结构..."年轻的研究生们躺在舱体内，银白色药液正顺着静脉流淌。
陈墨在隔壁舱体对他微笑，虎牙上沾着草莓味营养剂的残渍。
"小心！
"姜恒的喊叫混着玻璃爆裂声。
某个培养舱突然炸开，粘稠的冷冻液裹着菌丝喷涌而出。
李牧宇被苏映真扑倒在地，看着那具"自己"的克隆体在菌丝中快速腐化，转瞬间变成森森白骨。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摩擦声。
戴着陶瓷面具的黑影从天花板的菌丝网络中垂落，烧焦的右手握着激光笔，红点稳稳落在林深眉心："你终于来找我了，第37号样本。
"黑影的呼吸器发出嘶鸣，面具上的裂纹像破碎的克莱因瓶。
当他举起改装过的基因测序枪时，李牧宇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扭曲的烫伤："你早就知道这个疤痕的形状是ζ函数图像，不是吗？
陈墨。
"通风管道的菌丝突然剧烈蠕动，某种生物荧光在菌丝网络中快速传递。
面具人踉跄后退，烧焦的右手按在某个培养舱的控制面板上。
冷冻液排空的嘶鸣声中，苏映真看到舱体内壁刻满数学符号——正是三名死者身上的无穷大标记。
"当年火灾里真正被烧死的是谁？
"李牧宇步步紧逼，踩碎满地玻璃渣，"为什么所有克隆体都停留在二十二岁？
周教授到底在ζ函数里发现了什么？
"面具人发出电子合成的笑声。
他甩出钩索荡上通风管道，烧焦的右手在控制台按下倒计时键。
警报声响起的瞬间，姜恒发现所有培养舱的显示屏都跳转为同一个坐标：临江大学实验楼B座207室。
"他要引我们去火灾现场！
"苏映真拽着李牧宇往外跑。
坍塌的菌丝如活物般缠绕上来，姜恒掏出电磁脉冲枪对着控制终端连开三枪。
在备用电源启动的十秒间隙，李牧宇突然扑向正在闭合的暗门——烧焦的笔记本卡在门缝里，内页记载着让他血液凝固的内容：项目日志第38号日期：2012.9.6实验体出现意识融合现象，38号在黎曼曲面计算中展现出超越主脑的潜能。
周教授决定明晨进行记忆剥离手术，警告我不要接近负压实验室...这是陈墨的笔迹。
而日志末尾的签名，赫然是李牧宇自己的指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