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鸿暮春的雨雾漫过藕园回廊时，苏砚秋正将水袖甩出一道流云。
青石台下忽然爆发的快门声让她腕口一颤，本该缠回臂弯的月白绸缎脱手飞出，像只折翼的鹤直坠入观众席。
"我的水袖！
"她在心里惊呼，面上仍端着杜丽娘的哀愁。
这是姑苏文旅局首场实景昆曲演出，三十台摄像机正对着风荷轩的牡丹亭。
藕汁染就的绸子掠过紫藤花架，最终挂在一个男人的脏辫上。
"这位公子..."砚秋提着裙裾疾步下阶，湘色马面裙扫过青苔。
那人背对着戏台拨弄吉他，发间缠着的水袖随哼唱轻轻晃动，竟把《游园》的工尺谱改成了布鲁斯调子。
"原来姹紫嫣红开——"他突然转身，将最后半句唱词碾碎在齿间，"全都付与了拆迁队！
"台下举着***杆的游客哄笑起来，砚秋看见他马丁靴踩着亭柱，颈间银链随着即兴说唱晃荡："良辰美景奈何天，加班费不够买咖啡钱——""请把水袖还来。
"砚秋伸手时瞥见他虎口的茧，不是琴弦磨的，倒像常年握麦克风留下的印记。
男人扯下绸缎却不递还，反而用苏州话反问："杜小姐的魂儿要是活在2023年，会唱流水板还是电音？
"雨丝忽然转密，观众席撑开朵朵莲花般的伞。
砚秋夺回绸子时嗅到对方身上松香混着威士忌的味道，后台传来师父的咳嗽声——那是提醒她莫要坏了规矩。
"昆曲不是酒吧助兴的玩意。
"她将水袖叠成规整的方胜纹，"您刚才窜改的《皂罗袍》，是万历二十六年魏良辅先生..."话未说完就被吉他扫弦打断。
"巧了，我改的这段发到抖音，能让魏先生多三百个徒孙。
"男人把拨片咬在唇间，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张浸湿的传单。
砚秋看到"江临风流浪巡演"几个字时，暴雨终于砸穿紫藤花架。
台下忽然有人高喊："这不是唱《地铁站失物招领》的江临风吗！
"人群骚动起来，穿汉服直播的女孩们调转镜头。
师父举着油纸伞冲进雨幕，绛红戏服下露出打着封闭针的膝盖。
"砚秋，文化局领导还在。
"师父攥得她腕骨生疼，后台LED屏映出实时弹幕：昆曲碰瓷rapper真会炒这才是文脉创新。
江临风甩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