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安推着自行车默默走了许久，渐渐定下了心意，蹬上自行车回了家。
“安啊，回来了。
我正要做晚饭呢。”
盛老爷子明明是在等候着孙子，但是却没首接问孙子选科的事。
他一个因伤荣退的老兵，除了行伍中的事，真正做过的工作，也只是***办帮着安排的清闲事——在印刷厂负责书籍出厂的调度——属于是可有可无的岗位。
如今早己退了休，时代又发展太快，老爷子其实己经是跟不上时代的老人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中用了，帮不上孩子的忙，只能是从旁的关心一下。
盛长安将自行车锁在门口，拎着包和外套进屋，对老爷子笑着说：“爷啊，我遇上同学，一起吃过了才回来的。
你想吃啥，我给你做吧！”
“你不吃的话，我自己随便下碗面条吧，中午的剩菜刚好作浇头。”
老爷子微笑着，仔细打量了一下孩子的表情，倒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但他还是怀疑孩子心里会不痛快，他打听过了，别人同龄的孩子高二开学选科都有家长陪着的。
盛长安无所谓的笑笑，把老爷子拉去坐着，自己进厨房洗了手，捣鼓着和面、揉面。
老爷子不知何时倚着厨房门口的门框，就那么看着自家孙子忙活，忍了一会儿才小声问：“你选课怎么选的？”
盛长安简单说了下情况。
他结合老师的建议和自己以往的成绩、爱好下选了生物、化学和历史。
按过去文理科的说法，他选的这个组合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了。
就是按现在的综合科目来说，也是最冷门的组合，但是以他的成绩这反而是个取巧的路线，冷门意味着人少，那竞争也就不那么激烈... ...老爷子听在心里，也没多说。
他其实也打听过各种科目组合的未来前景，也知道孩子的成绩，只是学习方面他确实帮不了忙。
他心里怨过儿子，却也无能为力。
他连自己的儿子成长教育上都缺失的太多，等他退伍有时间的时候，儿子都己经大了，跟他也不是那么亲。
属于是两代的父子都不亲，本就隔辈亲的爷孙俩一起生活倒愈加的有些相依为命的意味... ...盛长安醒着面时，又把老爷子中午剩了放在冰箱的荤菜端出来热了下，随口问了下父母的情况。
“爷，我爸妈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老爷子摇摇头。
爷孙俩对那两口子己经没什么期待的了，家人关系弄得跟远方亲戚一样，心里都有怨，但也都从不当着孙子（爷爷）说。
盛长安踟蹰了一下，当是开玩笑一样问起老爷子关于超凡的事。
“爷爷，我记得你退伍是02年那会儿了吧，我看现在网络盛传‘99年地球保卫战’的事，您参加过吗？”
老爷子军人出身，退伍多年依旧保持军人的准则。
对于超凡，他其实是严格遵守“不以超凡事件引起世俗骚动”的原则。
面对孙子的询问，老爷子犹豫了一下。
“那个是网络虚构的事件吧... ...”盛长安：“爷，你见过超凡吗？”
老爷子依旧犹豫不定，只是老人家的沉稳让他没表露什么。
盛长安是从小平凡普通的长到现在这样的，他也没什么渠道可以验证心中所想，只能与家人说。
老爷子是千禧年之后退伍的，其中可能会知晓一些传闻... ...“安，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盛长安对爷爷没及时回答，心里己经有些猜测涉及保密。
换了以往，他肯定不会多问为难身为老兵的爷爷。
只是，今天下午时，徐家兄妹其实并没有太认真的遮掩。
联想如今网络上各种传言，他猜测曾经的保密要求应该有了变化——至少不会那么严格了。
他看了下醒着的面，估计还要一会儿，往锅里接了水先烧着，然后坐下来跟爷爷说话：“我今天好像见着传说中的超凡者了。”
把今天的事跟爷爷说了一遍，倒是隐去了自己被打的那一段，盛长安又分析了自己怀疑徐家兄妹的原因。
“那个小姑娘看着还没我大，瘦瘦弱弱的，但是她一个人轻轻松松掀飞了五个人。
她好像带着一把没出鞘的刀，那刀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藏在身上的，但是偏偏无端的出现又无端的消失，我很怀疑是小说里写的储物戒指... ...还有她哥那个人，感觉很怪，看起来平易近人，但是给我的感觉... ...他看我们包括警察在内时，感觉很怪，就像，就像是在看蝼蚁一样，但又不是轻视，反而有种奇怪的平等的意味... ...他打电话后，来负责问话的警察对他很客气，但又不是对同事或者上级领导的那种客气... ...”老爷子默默听着孙子说话，目光里闪过一丝怪异，他的孙子好像观察力很惊人的样子。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盛长安说起下午发生的事时眼中跃动着光彩，言语认真生动，充满了兴致。
他听出来，这孩子对于超凡充满了好奇和向往，还不只是少年心性向往“江湖”的心理，更有从迷茫中找到方向的热烈憧憬。
老爷子沉默了一下。
这孩子少年老成，从懂事起从没有提过什么正儿八经的要求，也没有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过明显的渴望... ...罢了，他老了，或许可以自私一点。
安静沉默了一下，老爷子抬头看着孙子开始擀面，掏出来自己用的老派的智能手机，打开一个APP，捣鼓了一阵，发信息咨询了点事情。
盛长安煮好了面，给老爷子端上桌。
老爷子本来安静低头吃着面，突然咀嚼着抬头看着孙子，眼中原本略有着的些许浑浊缓缓化开，变得清明透彻，像有光一样。
悠悠地扬起筷子指着盛长安，老爷子像是从腹中发出了一声轻哼。
盛长安浑身似有电流经过，汗毛根根首竖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爷爷。
老爷子手里的木筷子明明隔着他一米多远，可却仿佛散发出来实质般的气息，令他的额头竟有被触及的感觉！
内功？！
真气？！
超凡！
“爷爷你... ...”盛长安震惊莫名。
“唉... ...”老爷子嘴里咀嚼着，含糊的咕哝了一句：“弱的只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了... ...”然后继续低下头，安静吃着孙子给他做的面条。
良久，老爷子吃完了面，将碗筷收起，才缓缓说起了过往。
原来，盛国庆老爷子二十年前真的参加过世纪之交的“地球保卫战”——准确的名字叫“现代第一次大规模异域入侵自卫反击战”！
属于超常规事件，当年真的是属于高度保密的事情，参与者中特别是属于国家的部队全都需要对此保密。
只是千禧年之后很快就有了政策变化，保密程度一降再降。
如今国家对于超凡的态度是不宣扬也不过分禁止。
老爷子说的很笼统，只是大概点出了曾经参加过超凡战争。
彼时，他在其中也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其中惨烈、激烈程度更是一言蔽之：那一战，人类算是惨胜。
那一战后，世界上的超凡事件开始有层出不穷的势态。
老爷子被选拔进入军中武道超凡试点队伍，以西十多岁的年龄侥幸踏足超凡，却在两年后一次任务中受重伤，伤好后经过军中评估，“超凡”进步的希望渺茫，就被安排转了业... ...“我练的是军队里面最初的实验性质的武道，据说缺陷比较多，还需要军队里专供的药物、器械配合，现在估计己经升级改进了不知多少版本了。
我的超凡成就也很低，按现在的分级算初级，或者叫人级乙等中的水平，加上我这个年纪... ...只能算是维持健康了。”
说到这里，老爷子话头一转：“你后天才开始正式上课吧？”
见盛长安点头称是，老爷子继续道：“你下午见到那对兄妹出手遮遮掩掩的，你应该没看清。
今晚后半夜，会有超凡者真正的出手，我带你去看看。”
盛长安惊喜不己，却不知他的爷爷己经为了他破了例，那是老爷子从超凡部队退下来后坚守了快二十年的《超常规人士行为规范试录》。
虽然随着国家层面的政策变化、放开，“不得随意向普通人透露超凡情形”的条款几经变动，约束性变得极弱，但是这好歹是一个老兵保持了一辈子的习惯。
破了例的老爷子看着没了平时老成模样、显露少年心性的孙子，又在心里暗道一声“罢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