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恭喜沈忆,获得与神明共处的机会!”
主持人率先鼓起掌,台下的观众也跟着鼓掌。
但这掌声并非为沈忆庆祝,而是在庆祝自己躲过了一场劫难。
不少人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向沈忆。
他没有崩溃,也没有流泪,表情异常平静,仿佛早己预料到这一切。
是啊,现在是末世,物资紧缺。
今年又恰逢大灾,庄稼全都死绝了。
几个领导人声称是神明太过孤单,降下惩罚,所以要送一些人去“陪伴”神明,平息其怒火。
呵,说白了,不过是将人送去饿死,省下粮食供养上面的“大人物”,好让他们高看一眼,赏点吃的。
毕竟像沈忆这样的底层人物,每天吃的连猪食都不如。
每个小组都要出一个人献给对应的神明。
其他组好歹票数相差不大,轮到沈忆时,却是全票通过——连他自己都投了自己一票。
也是,他这样胆小、懦弱、只会容忍的性格,注定要被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抛弃。
会议刚散,谢文申就带着他那几个惯常的跟班,大摇大摆地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谢文申脸上挂着那种沈忆无比熟悉的、混合着施舍与嘲弄的笑容。
他亲昵地拍了拍沈忆的肩膀,力道不轻,带着明显的羞辱意味。
“沈忆呀,我的,‘好朋友’”谢文申的声音刻意拔高,确保周围还没散尽的人都能听见,“真不是哥几个想投你,实在是……唉,手心手背都是肉,总得有人去嘛!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听说啊,”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却带着更浓的恶意。
“去了神明那边,那可真是好地方!
吃的喝的,都是咱们这辈子没见过的好东西!
说不定,比咱们这破地方强百倍呢!”
沈忆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胃里一阵恶心。
他知道谢文申在撒谎,就像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敢反驳一样。
上一次被他们堵在废弃的仓库里拳打脚踢,他也什么都没说;此刻,面对这虚伪的“安慰”,他也早己习惯。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弧度标准的假笑,嘴角的肌肉却僵硬得像石头。
“我……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在喉咙里滚过砂砾,“谢……谢谢你们……能让我……有机会……过……过上好的生活……” 说话间,他的双手死死地攥紧了大腿外侧的布料,努力维持着脸上那层薄薄的面具,不让它彻底碎裂。
谢文申看着他那副强撑的样子,眼中的戏谑更浓了。
他嗤笑一声,似乎觉得索然无味,朝同伴们使了个眼色。
“行了,好话也说了,你就安心上路吧!”
他用力推搡了沈忆一把,然后带着人大笑着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那刺耳的嘲笑声又清晰地飘了回来:“啧,还以为能看他当场尿裤子呢!
结果还是这副怂包样,真是没劲透了。”
“就是啊,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没人敢替沈忆说话。
谢文申的父亲是物资分配处的一个小头目,很得上面“大人物”的赏识,在这片生存区里几乎可以横着走。
即使有人心底掠过一丝微弱的同情或道德的刺痛,也迅速被现实的冰冷淹没。
沉默,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没事的,没事的……万一真的有神明呢?
他一定会救我的!
会的吧……就这样自我安慰着,沈忆坐上了启程的汽车。
沈忆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下一秒,门就被重重关上,巨大的声响震得他神经瞬间绷紧。
“有人吗?”
他的声音很小,但在这死寂空旷的屋子里,却显得格外响亮。
啊,还是别出声了……声音太大了……会把神明吵醒的吧……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只能在黑暗中慢慢摸索,但西周空无一物,唯一能触摸到的,似乎只有这片浓稠的黑暗本身。
他就这样茫然地走了十几分钟,没有尽头,也看不见一丝光亮……真像他的人生啊。
或许是看不到任何希望,沈忆突然停下了脚步,颓然躺倒在地板上。
身下冰凉坚硬的触感让他不禁蜷缩起身子。
往下看,那黑暗仿佛是无尽的深渊,正张开口要将他吞噬。
不要再这样对我了……沈忆闭上眼睛,开始了那日复一日,却从未得到回应的祈祷。
但越是祈祷,他的人生似乎就越糟糕。
自卑与痛苦将他淹没,他把头深深埋进蜷起的膝盖里。
如果真的有神明……求您……救救我吧……求您了……我只想过一天快乐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