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帘,拍打在“镜渊镇”的路牌上,苏棠的指尖摩挲着背包里那半块青铜镜,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哥哥失踪前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去镜渊镇,找沈砚。”
镇口的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树干上钉着褪色的黄符,墨迹在雨水中晕开,像极了法医解剖台上渗开的血迹。
苏棠刚踏过青石板,手腕上的银镯突然发烫——那是哥哥大学勤工俭学时买给她的礼物,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姑娘,天快黑了,快走吧。”
卖山货的老太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泥垢,“过了酉时,镇里的雾会吃人。”
话音未落,山坳间腾起乳白色的雾气,如潮水般漫过屋檐。
苏棠抬头,看见方才还热闹的集市瞬间空无一人,青石板路尽头的老茶馆却亮起昏黄的灯,竹帘被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她握紧背包带,朝茶馆走去。
木门吱呀作响,霉味混着檀香味扑面而来。
八仙桌上摆着七副碗筷,温热的米饭上飘着水汽,却空无一人。
墙角的老式座钟突然敲响,当——当——七声钟响后,雾气从门缝钻进来,在地面凝结成蜿蜒的血痕。
“苏法医,久等了。”
低沉的男声从阴影里传来,穿月白长衫的男人坐在窗下,指间夹着半支烟,烟灰簌簌落在泛着铜绿的镜面上。
他抬眼时,苏棠撞见一双瞳孔泛着金光的眼睛,像极了哥哥寄来的照片里,那个站在废墟前的模糊身影。
“沈砚?”
她摸向腰间的防狼喷雾,却发现掌心早己被冷汗浸透。
男人轻笑,指尖弹飞烟头,火星在雾气中化作幽蓝的鬼火:“阴时入镇,还带着镜魄,苏小姐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抬手叩了叩桌面,七副碗筷突然剧烈震动,米饭下缓缓浮出七具白骨,指骨上还缠着腐烂的红绳。
苏棠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砖墙。
她看见自己映在铜镜上的倒影突然裂开,右边脸颊浮现出一道狰狞的烧伤疤痕——那是哥哥车祸后植皮的位置。
“1998年冬至,镜渊镇火神庙离奇失火,三十七人葬身火海。”
沈砚指尖划过镜面,雾气中浮现出火场残影,哭喊声穿透二十年光阴,“这些年,每隔二十年,阴镇就会吞噬活人,而你哥哥苏明远,三天前带着另一半镜魄进了阴镇。”
铜镜突然剧烈震颤,苏棠手腕的银镯“当啷”落地,露出内侧刻着的小字:“子时三刻,城隍庙见。”
那是哥哥的笔迹。
窗外的雾气骤然变黑,如墨汁般渗入门缝。
沈砚突然起身,长衫下摆扫过地面,白骨瞬间化作飞灰。
他将铜镜推给苏棠,掌心按在她后背:“卯时之前必须离开阴镇,否则你会和他们一样——”话音未落,木门被狂风撞开,漆黑的雾气中伸出无数青灰色的手臂,指甲缝里还沾着未燃尽的纸钱。
苏棠被沈砚拽着冲向后门,却在转身瞬间看见,茶馆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名字,“苏明远”三个字被刻得最深,旁边还有一行血字:“镜开双生,魂归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