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活着是本能。
可真正走进黑暗之后你才明白,活着,是一种奢侈。
是咬紧牙关、含着血往前走,也不确定前面是不是死路的固执。
我叫刘野,30岁,是个没技能、没文凭、没背景的地铁工地安保员。
我不是英雄。
那天晚上,我只是比别人多撑了一口气。
可有时候,一口气,能换一条命,也能换一场地狱。
1 地下十米,活人与死人之间暴雨连着下了三天,像是老天把整座城市往下压,水气重得能把人心泡烂。
凌晨一点,我照例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反光背心,蹲在地铁工地B井口旁边抽烟。
雨点砸在临时遮棚上,噼啪直响,像打鼓。
我的鞋子湿透了,袜子黏在脚上,跟没穿一样。
“又漏水了。”
老胡举着手电,从封闭通道里走出来,脸上一层泥。
他五十多岁,退伍老兵,工地里最不惹事也最能干的那种人。
我看了看他背后的井壁,水像细丝一样顺着缝隙往下渗。
地面有点软,踩下去咯吱一声。
“前天下午刚打过胶的吧?”
我问。
“用的便宜料,敷衍工。”
老胡擦了把脸,“没办法,图纸上的事儿我们说了不算。”
我没说话,闷头抽烟。
那烟是今天特地买的便宜杂牌,4块钱一包,冲得像辣椒油,我也舍不得扔。
“听说了吗?
上头要赶进度,明天起封主井,只走临时通道。”
老胡沉声说。
我抬头看他:“不通风啊。”
“对,等于是把咱们几百号人塞进一根水管里头。”
我心里一跳,有点不舒服地咂了咂嘴。
前天下午,我亲眼看见一个临时工从井口摔下去,落在底层脚手架上,摔得头朝下,脸朝天,整整砸出一个坑。
那时候雨比现在小,人也多,可没人拉警戒线,事儿最后就一句“施工事故”带过去了。
今晚更安静,只有我们几个夜班守井口的人留在现场。
“你要不要下去巡一圈?
我腿疼,今天不下了。”
老胡叹口气。
“行。”
我把烟头掐在鞋底,捡起头盔戴上。
那顶头盔旧得发亮,防爆层都裂了细缝,后脑贴着一个褪色的粉色贴纸——上头写着“囡囡”,是我女儿的小名。
贴纸是她三岁那年贴的,现在她已经六岁了,快三年没见了。
我下井那刻,没多想。
谁也不会在下班前两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