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滑梯在阳光下泛着塑料特有的油光，陆小满蹲在沙坑前掐了自己三下大腿。
五分钟前她还在公司年会上偷吃小龙虾，现在却缩水成了豆丁大的奶团子，
粉色书包上还别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这届穿书管理局太不讲究了。
"她扒拉着沙子小声嘀咕，突然被不远处的推搡声打断。三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围成半圆，
中间那个抱着小熊玩偶的男孩格外眼熟——冷白皮，桃花眼，左眼尾缀着颗小痣。
陆小满倒抽一口凉气，这不就是《暗夜帝王》里那个十八岁血洗商战的疯批男主江砚吗？
原著说他六岁时因口吃自闭被校园霸凌，可现在......"小哑巴，把你玩具交出来！
"领头的小胖子伸手去拽小熊耳朵，"我妈说没爸的孩子都有病！"江砚死死抱着玩偶后退，
后腰撞在秋千架上。陆小满突然想起昨晚刷到的魔性视频，一个滑跪冲进包围圈，
张开双臂摆出大妈吵架的气势："退！退！退！"她每喊一声就跺脚前进一步，
双马尾跟着晃成螺旋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负同学天打雷劈！
"最胖的那个孩子王被唬得后退两步，突然恼羞成怒："你谁啊？
信不信我让爸爸开除你爸妈！"说着就要来扯江砚的衣领。
陆小满眼疾手快掏出兜里的彩虹糖，哗啦啦全砸在小胖子光头上："看！是蟑螂药！
"趁着对方尖叫蹦跳的功夫，她拽起江砚就跑，小皮鞋在沙地上踩出两串凌乱的梅花印。
直到躲进旋转木马的控制室，陆小满才发现自己还攥着人家的小熊。
玩偶***上绣着歪歪扭扭的"JY"，绒毛都被蹭得打了结。她尴尬地挠挠脸："那什么，
江湖救急......""你比我还矮。"男孩突然出声，声音像含了颗薄荷糖，
清泠泠的带着奶味，"而且，这是我的小熊。"陆小满被噎得直瞪眼。
说好的阴鸷偏执大佬呢？这傲娇的小模样简直像被踩了尾巴的布偶猫。
她故意把彩虹糖嚼得咔咔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吗？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
"江砚的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攥着玩偶的手指紧了紧。阳光从铁皮窗缝漏进来，
给他睫毛镀了层金边。陆小满突然福至心灵，
从书包里摸出半包小熊饼干："叫声姐姐就给你。""......幼稚。""哎你这小孩，
知不知道什么叫系统文套路？这时候你应该......"话没说完就被上课***打断。
江砚抱起玩偶转身要走，突然被拽住衣角。陆小满把饼干塞进他口袋，
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男孩的手在发抖。"明天我给你带虾条。"她踮脚拍拍对方发顶，
"还有，以后被欺负就跺脚喊'退退退'，比报警都好使。"夕阳把两个影子拉得很长，
江砚走到拐角时突然回头。陆小满正蹲在沙坑边堆城堡，
嘴里哼着荒腔走板的歌："爱你孤身走暗巷——咳，呸呸呸！
怎么把十年后的歌记串了......"梧桐树沙沙摇晃，
谁也没发现男孩把皱巴巴的饼干包装抚平，仔细夹进了图画本。梧桐叶落了四次，
陆小满书包上的向日葵徽章换成了蝴蝶结。当她第五次把彩虹糖拍在江砚课桌上时，
男孩已经能精准躲开她沾着薯片渣的手。五年级三班的吊扇吱呀呀转着圈，
江砚盯着作文本上鲜红的"59"，
指尖无意识摩挲页脚贴着的彩虹糖纸——那是陆小满三年前非要粘上去的"幸运符"。
突然听见后桌传来可疑的"咯吱"声。他猛地转身，正逮住陆小满把最后一片虾条塞进嘴里。
"这是上周打赌输给我的。"少女理直气壮地舔手指，"谁让你非说李白和奥特曼没关系？
"她突然伸长脖子瞄向作文本，"哇哦，江同学也有翻车的时候？"江砚"啪"地合上本子，
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记叙文...很无聊。""让为师看看！
"陆小满一个猴子捞月抢过本子，标题《最难忘的事》下只有三行字：下雨。忘记带伞。
等雨停。窗外蝉鸣突然格外刺耳。陆小满想起原著里江砚母亲就是在雨天车祸去世的，
心脏像被泡腾片哽住。她突然掏出荧光笔唰唰批注："这位同学，
你的问题在于没有运用'栓Q文学'！
"江砚看着被改成那天的雨像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一样大的作文，
钢笔尖在稿纸上洇出墨点："陆小满，你脑袋里装的都是短视频吗？""错！
"少女从书包里掏出个会发光的皮卡丘头箍戴上，"还有表情包！
"她突然双手捧脸瞪圆眼睛，"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没事就吃溜溜梅——""砰！
"前桌男生笑得一头撞在讲台上。江砚默默把作文本翻到空白页，
却在看到陆小满用修正液画的流泪猫猫头时，嘴角不受控地翘起十五度。
陆小满瞥见江砚笔袋里露出半截小熊挂件，顿时计上心头："江同学，
借你小熊拍个'勇敢牛牛'表情包！
"江砚"啪"地合上笔袋："上次你说拍'退退退'教学视频，结果把我P成广场舞大妈。
"在三天后的晨会，校长激动得假发都歪了："恭喜我校江砚同学获得全市作文大赛一等奖！
"大红横幅哗啦展开，上面赫然印着获奖作品标题——《栓Q！
那场雨让我遇见会发光的神经病》。"这不可能！"评委席上的文学教授拍案而起，
"'生活就像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这种句子怎么拿的奖？
"台下正在偷吃辣条的陆小满突然被点名。
她看着投影屏上自己用红笔添加的家人们谁懂啊、真的会谢等批注，
默默把校服领子竖起来遮脸。"因为真实。"江砚突然对着话筒开口，
目光扫过某个鸵鸟状的身影，"有人教会我，矫情不如发疯。"他举起奖状挡住脸，
露出背面铅笔写的小字：小龙虾味薯片在书包夹层。放学时暴雨突至，
陆小满蹲在走廊数雨滴，怀里突然被扔了把黑伞。"拿着。"江砚把校服外套顶在头上，
"别又用'孤勇者'当借口淋雨。""这位同学你很勇哦。"陆小满把伞柄转成风车，
"要不要体验霸道总裁剧情？"她猛地拽住江砚领带往下一拉——其实只是儿童款红领巾。
"幼稚。"江砚拍开她的手，却把伞往那边倾了倾，"下周家长会，
你要是再让我假装表哥......""安啦安啦！"陆小满蹦进雨里踩水花，
"这次我用AI换脸技术把咱俩P成兄妹！"她的马尾梢扫过少年泛红的耳垂，"对了，
酸菜鱼那句话，有没有觉得特别哲学？"雨幕模糊了江砚的笑声。教导主任从窗口探出头时，
只看到黑伞下两只湿漉漉的鞋印，像两尾依偎的鱼游向暮色深处。雨伞在窗台滴着水，
陆小满突然掏出马克笔："这么素的伞怎么配得上江大学神？
"她龙飞凤舞地画上流泪猫猫头，"下次被欺负就亮出来——看！我有大佬罩！
"江砚把伞塞进储物柜最深处，却在午夜台灯下，用刻刀在伞柄补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初二3班的运动会报名表传到最后排时，
"江砚看着"男子三千米"后面陆小满代签的狗爬字，钢笔尖差点戳破纸张。
窗外飘来烤肠香气，混着少女元气十足的吆喝："江同学，这可是为班级争光的好机会！
""你最好解释清楚。"江砚转身用圆规尖抵住陆小满偷渡进来的奶茶，
"上周是谁说三千米会跑死人？""格局打开！
"陆小满神秘兮兮地展开《言情小说套路大全》，"男主运动会夺冠后把金牌挂女主脖子上，
多浪漫！"她突然踮脚凑近，"你该不会......怕跑不过体育特长生？
"江砚的钢笔在报名表洇出墨点。当天放学后，操场角落多了个晨跑的身影，
梧桐叶间隙漏下的晨光里，少年校服后背洇出深色汗渍。运动会当天，
陆小满顶着兔耳发箍冲进检录处。江砚正在系鞋带，抬头看见她举着荧光粉应援牌，
上面用夜光笔写着砚崽放心飞，妈妈永相随，差点被自己的鞋带勒死。"惊不惊喜？
"陆小满把尖叫鸡塞他怀里，"这可是我连夜做的......""陆小满同学！
"广播突然炸响，"请立刻到跳远场地检录！
重复一遍......"江砚看着少女边跑边掉彩色应援棒的背影，
鬼使神差地把尖叫鸡塞进运动包。直到站上跑道，
他才发现号码布背面用回形针别着张便签：跑不动就想想酸菜鱼，
又酸又菜又多余～发令枪响的瞬间，看台突然爆发出整齐的喊声："江砚！江砚！
你是我的神！"领头的陆小满不知从哪搞来扩音器，声波震得主席台的横幅都在抖。
最后一圈时江砚的白皙脖颈涨得通红，不知是累的还是臊的。冲过终点线的刹那，
他精准捕捉到某个往记录台后躲的身影："陆、小、满！""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少女从颁奖花束后探出头，"这可是某音百万点赞的告白......哎别揪我耳朵！
"两人拉扯间，江砚运动包里的尖叫鸡突然发出惨烈哀鸣。正巡查的教导主任一个急刹，
眼镜片上倒映着滚作一团的少男少女："你！还有你！放学后器材室写检讨！
"暮色漫过校园时，陆小满叼着棒棒糖在垫子上打滚："都怪你，
害我错过和七班的老六对决。"她突然鲤鱼打挺，"要不现在来场捉迷藏？
输的人承包一个月辣条。"江砚把检讨折成纸飞机："幼稚。""该不会是怕了吧？
江同学难道没听过——"陆小满猛地拉开器材室铁门，月光为她镀上银边，"隐藏战绩，
保持神秘，我是无敌大老六！"少年起身时校服掠过她发梢，
带着清冽的松木香："数到一百。"陆小满蹲在单杠下数到九十七就蹿了出去。
她先是把体操垫摆成人形，又在沙坑用树枝画了个箭头，最后摸进教学楼，
把校长室的鹦鹉偷换成尖叫鸡。顶楼天台门吱呀作响时，陆小满正对着消防栓镜子涂口红。
"找到你了。"江砚的声音混着夜风飘来，她猛回头却撞进少年温热的怀抱。
"这招叫瓮中捉鳖。"江砚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她偷鹦鹉的监控截图，
"校规第三十二条......""但老六守则第一条！"陆小满突然掀开校服外套，
里面粘满夜光星星贴纸，"只要我变成光，你就抓不到我！"她转身要跑，却被拽住手腕。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远处传来闷雷。
江砚的呼吸近在咫尺："你下午喊的那句话......""江砚！陆小满！
"教导主任的怒吼穿透夜幕，"敢偷我的尖叫鸡！"暴雨倾盆而下时，两人躲进图书馆阁楼。
陆小满拧着滴水的马尾，突然听见布料摩擦声。江砚把运动外套丢过来，
内袋掉出个塑封袋——里面是五年前那包小熊饼干的包装纸。"喂喂，你这是变态行为啊！
"陆小满耳尖发烫，
却瞥见泛黄的包装纸上用铅笔写着：明天给你带虾条雷声吞没了心跳声。
江砚背对她整理湿透的课本，